从《中国名胜天台山》看变化的风景

人们都说，不变的是风景，变化的是看风景人的心情，我也一直认同这一观点。在读完《中国名胜天台山》这本书之后，我的观点发生了改变。我觉得变化的是风景，不变的是看风景人的心情。

珂罗版摄影图册《中国名胜天台山》是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，为《中国名胜》丛书的第十一种，共分为二册，称《天台山一集》和《天台山二集》。初版为民国六年，也就是1917年，书的编纂者为蒋维乔，校订者为张元济。从目录上看，这二册天台山的摄影图册，基本包括了天台山的各大景点和主要寺院、道观。

陈翥 摄

如今，翻看这些老照片，感觉变化还是很大的，古今景物变化，寺观古迹兴废都浮现在一幅幅黑白的照片中。因为是旅游摄影图册，所以照片包括了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两大内容。相对而言，自然景观少有变化，而人文景观就有较大的变化，一些寺院消失了，一些佛塔拆除了，也会有一些建筑的附属东西变迁了。这些变化让人感到惋惜、无奈。

这本书的产生源自一套丛书，那就是《中国名胜》，由黄炎培、蒋维乔等编纂。各名胜点独立成册，有黄山、庐山、普陀山等。天台山成为了这套丛书的一册，书的卷首有蒋维乔所写的《天台山弁言》一文，文中高度推崇天台山，他称“天台山，在浙江天台县北，志称高一万八千丈，周围八百里，要未经实测，然其博大雄奇，实可称岳，以余所经岱衡二岳比之，不如天台远甚。”他认为天台山远超泰山、衡山等五岳名山。

蒋维乔，现代著名佛学家、教育家。他一生喜爱游山访胜，《因是子游记》就是他游访名山的合集。此书的附录有一篇赵君豪对蒋维乔的访问记，记中他称天台山之游让他最为痛快。

蒋维乔游访天台山是在民国五年，公元1916年10月，此次他与傅增湘、白廷夔、张元济结伴游访。他们从上海坐船赴海门，由海门至临海，再走陆路至天台，游览时间为五天。揽赤城，登华顶，徜徉方广、石梁。这次游访的经历，蒋维乔写了一篇游记，题为《天台山纪游》，此文收录在《因是子游记》中。傅增湘，现代著名藏书家、目录学家。这次的游访，他也写了《天台游记》一文，此文收录在《藏园游记》一书。《藏园游记》1995年由印刷工业出版社整理出版，启功先生题签书名。

四位文人兴趣相投，游访充满了愉快。这次游访最大的收获就是这本《中国名胜天台山》摄影图册。蒋维乔在游访之前就计划编一本天台山的摄影图册，在临海，他到华品社，与临海鸿雪照相馆主人约定，一起赴天台山，拍摄天台山风景照片。所以这本图册的照片拍摄者就是临海鸿雪照相馆主人，只是书中没有署拍摄者的姓名，照片的内容是按蒋维乔的要求来拍摄的，在蒋维乔的天台山游记中，多次提到他指挥摄影师拍摄的事情。

图册中有一幅石梁的照片，石梁上有一人踞坐着，双手展开，一副安然的神态，因为是远景，所以无法确定是谁。从图片的题注来判断，他就是蒋维乔本人，题注写道：“石梁架两山间，长仅三丈，两端下削，中央隆起如龟背.......自石梁俯视，绝壑万仞，度梁而过，惟一铜殿，前无去路，必仍自梁折回，故自来游者，多不敢尝试。著者则履之若夷，且踞其脊而摄影焉。”题注中描述了走过石梁的惊险，其中的“著者”就是蒋维乔，此书的题注文字均出自他的笔下。

在他的《天台山纪游》一文中，特意记述了这幅照片拍摄过程。在他们到达石梁时，正值下雨，站在石梁一端，下视瀑布，一落千丈，令人胆栗。同行的宗镜和尚先走过石梁，在另一端招手让他走过来，他走过石梁，仔细地观察了另一端的那座铜殿，铜殿内有五百罗汉浮雕。第二天，他意犹未尽，决定拍一张坐在石梁之上的照片，同游者都劝阻，尤其是张元济觉得此事危险。他只好劝同游三位先走一步，他指挥摄影师，再拍几张石梁的照片。这幅照片不但收在《中国名胜天台山》一书中，在他的游记集《因是子游记》中的卷首，有几幅游览时所拍摄的照片，天台山只选了一张，竟然就是他踞坐在石梁之上的这幅，并特意注明“因是子踞坐天台石梁上摄影”，可见他不但非常喜欢石梁的景色，也为自己的独坐石梁之举为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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